马齿苋，原本是生长在乡间里的野草，但其生命力极强，只要有一抔土，挖一个坑，它就能在那里生根发芽，蓬勃出一片盎然绿意来。

在别人的眼里，我就是一个执着的“鸡爬命”。前些年，在楼顶上小打小闹地种些菜。不知道是我背上去的泥土带着的，还是小鸟无意中衔来的一粒粒种子，马齿苋竟悄然爬上了楼顶。只见花盆、木箱、泡沫箱等种菜的家什里，挤挤挨挨地晃动着马齿苋娇嫩的身影。这年复一年里，马齿苋在楼顶上春生夏长，不仅给光秃秃的楼顶增添了一抹绿意，还满足了我的味蕾，唤醒了我尘封已久的乡村记忆。

只可惜好景不长，2022年古城“创文”严管，小区明令禁止种菜，大喇叭喊得震天响。我只好将菜秧子拔掉，把土拢成一堆，等待统一清理拉走。可一阵风过后，再也没有什么动静，我也懒得去折腾，任凭那堆土日晒雨淋。不曾想，今年清明前后，经过几缕春风和一场细雨，那土堆上竟又密密匝匝地冒出了一层嫩油油的马齿苋秧苗来。

马齿苋又称长寿菜、马齿菜，它是一年生草本植物，肥厚多汁无毛，叶形同马齿对称生长，茎柔软铺地。因为马齿苋是叶青、茎红、花黄、根白、籽黑，所以又叫做“五行草”。据说，马齿苋既含有蛋白质、脂肪、碳水化合物和膳食纤维，又富有钙、磷、铁、铜、胡萝卜素、维生素等各种营养成分。它既是蔬菜又是药物，全草供药用，具有清热利、解毒消肿、消炎止渴利尿等作用。

在农村，马齿苋实在不是啥稀罕物，随处可见，到处都是。它们喜欢长在干旱的高地，不惧怕烈日暴晒，也不怕倾盆大雨，就那么坚强地生长着。在我的记忆里，那时候的马齿苋主要是用来喂猪，偶尔母亲才在菜园里拔回一些比较肥嫩的，用来凉拌、素炒或者糊蒸菜。母亲常说：“马齿苋命贱，也是好东西。”我那时年少懵懂，不经事儿；现如今，我见多了，吃多了，才慢慢地领悟到了马齿苋的妙用。于是每过三五天便上楼顶去收获一次，不几日又是一片郁郁葱葱，可以持续一两个月的光景。只到明黄的花儿星星点点地开过，挤出米粒般大小的籽实，再待明年“春风吹又生”。

马齿苋之于人类是药食同源，其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凉拌或素炒。凉拌就是待到锅里的水开了，就把洗净的马齿苋放进去焯水，三五分钟就捞了出来，迅速放入凉水盆中，马齿苋依然是碧绿碧绿的。等到凉下来后，再捞起来沥水，将其拧干切碎盛在碗里，放入食盐、酱油、豆瓣酱、小磨油、蒜泥等调料，搅拌均匀，一份凉拌菜就做好了。素炒则是用日常的佐料，在锅里一出溜，稍煮一会盛起，送到嘴里咬一口，一丝酸涩，几分滑爽，更多的是满嘴清香。马齿苋长得最旺盛的当口，我家竟吃不及，就给邻居送去一些，剩余的焯水后晒干，待冬天蒸包子，温水泡发切碎，配五花肉丁及各种佐料，比霉干菜包子一点也不逊色。

时下，社会上流行着一句话：过去的人想进城，如今的人想回乡；过去的人想吃肉呷鱼，如今的人想吃糠咽菜。对于我们这些漂泊在城市的“阿乡”们，长在楼顶上的马齿苋啊，就是一缕融化不掉的淡淡的乡愁。